第九十一章你在吓唬谁?(第1页)
白衣男子中了一枪,眼神里依然是那种不在人间的疏离,他看都没有看伤口一眼,而是盯着叶无坷的左肩。他双指为枪,也洞穿了叶无坷的肩膀。两人伤处皆在左肩,稍稍往下便是心口。看来无事村里,也就这一枪还行。白衣男子向后退了一步,枪从他肩头退了出来:我从未见过这枪法,这一枪取自于你还于你,下次再见,我以枪法杀你。他看向严淞,一言不发转身而去,来时如雷霆,去时如疾风。叶无坷微微喘息,他肩膀上的伤口似乎更靠近心口,这一招也就是他败了。那个白衣年轻人看了他的指法用了他的指法,伤了他。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距离极近的宋公亭都没有看清楚。他只看到手里没枪的叶无坷双指点向突然出现的白银男子,而手里有枪的白衣男子则一枪戳向叶无坷。怎么就变了枪为什么会在叶无坷手里,而白衣男子为何能伤到叶无坷他是一脸茫然,甚至惊惧。自幼在习武上天分不好的他在轻功身法上独具造诣,他什么都快但眼神不够那么快,所以看不出,电光火石之间究竟是怎么了。白衣男子转身掠走,来的快去的更快,本该不死不休的杀局,戛然而止。让看了这一幕的宋公亭错觉刚才都是恍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而严淞不一样,他的表情逐渐尴尬起来。严淞说:他跑的可真快......我花了钱的。他看着叶无坷手里的枪又叹道:他快的好像专门给你送了一杆枪然后就走了。说话的时候,严淞用剑押着林东升往后退,在退的同时左手打了个响指。从两侧屋顶上掠下来十六名刀客,瞬间成阵,两列长刀,可斩月色。叶无坷左手持枪,右手伸进无事包里抓了一个纸包出来,捏碎,药粉扑洒在肩头伤口。当他一枪在手,眼神里多了几分似乎不属于这纯良少年的寒意。严淞看着那少年持枪的姿态,忍不住赞叹:要不是必须逃,我还真想继续装个木讷沉闷的读书人和你多亲近,你这样的人身上秘密足够多,发掘起来也会很快乐。还在微笑严淞声音陡然一寒:杀了他,带走宋公亭。四名刀客迎面而来,叶无坷一枪前突,如龙出海。对面的刀客瞬间做出反应,挥刀要将叶无坷的枪斩开。刀才起,枪已至。枪头在刀客额头上戳出来一个圆洞,砰地一声,刀客后脑几乎整个炸开,枪头将半个脑壳和脑浆炸出喷射状。枪头还在刀客脑壳里的时候就已横扫出去,带着身躯撞在另一名刀客的太阳穴上。一击横扫,前者的脑壳直接碎开,后者的太阳穴被砸的深深凹陷,刀客的身子往一侧猛的翻过去,如同有人扶着他的腰帮他完成侧翻,腰保持在中心位置,两条腿转到了上边,脑壳撞在地上,脖子对折。下一息,长枪再次横扫回来,枪头拍在刀客侧脸,那人脖子被拉长了好多,身子没动头颅走远足足长高了得有一寸。虽不是枪锋击中,可枪劲依然贯穿头颅,双目顿时赤红,另一边太阳穴上猛的鼓起来一块。一枪如龙甩头出海,连杀三人。这少年,仿佛回到了在大慈悲山上猎杀熊罴的那天。宋公亭看着这少年的表现,忽然间悟了。长安城这个夜里,今天多少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袖手旁观,在宋公亭看来,此时更像是一群大人在看着一个小孩子完成第一场表演,只要叶无坷拿下严淞那这个首秀就堪称完美。廷尉府那个鬼见愁到现在也没露面,任由御史右台一群人在莽撞的毫无章法的办案,这种事放在过去,鬼见愁能允许发生那个月前突然回到长安的懒惰家伙从昨日起就坐着马车在长安游荡,以至于到现在为止江湖上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兵部侍郎崔昭气当着兵部数十名官员说了一句那个孩子不该受委屈,因此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去抓几个毛贼,任性的有些连规矩都不顾了,然而今日这般局面,穿军服的一个都没露面。书院那个家伙为了叶无坷跑去和以无私著称的长安府治谈条件,今天书院那边据说是在举办诗会连最讨厌作诗的那个家伙都没缺席。当然是因为高清澄。如何办案是那个鬼见愁手把手的教她,为了不让人打扰,鬼见愁把整个案牍库都好像变成了她自己的书房。那个混迹江湖的懒散家伙唯独看她这个小辈儿的时候才眉眼带笑,至于看到其他小字号的人总是瞧不上,尤其是宋公亭,看见了就一脸的恨其不争。可今夜这局到现在,好像变得又不只是因为高清澄。因为叶无坷刚才交给宋公亭一件东西,一件还没织完的不知道算不算是衣服的东西。那东西上的花纹奇特,宋公亭也以为是花纹,可仔细看时才发现是几个人名,他在其中看到了严淞的名字,看到了林东升的名字,也看到了他这个宋公亭的名字,又不只是这些名字。所以宋公亭忽然间就明白了,高丫头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不仅仅是为了帮忙。还因为叶无坷值得。当宋公亭从发呆之中抽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十六名刀客已有一半倒在地上。剩下的八名刀客不敢再主动进攻,八人成阵型交替后撤。与此同时,在长安城的一处黑暗的角落里,白衣男子轻飘飘的落下来。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在这,车夫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哪怕,一眼就看到他肩膀上血流如注,那身白衣已染红了半边。白衣男子坐上马车后,闭上眼睛开始缓缓调理呼吸。车夫催马前行后才问道:看起来比你预计的要强不少,你几年没有受过伤了白衣男子没回答。车夫道:不过......你都伤成这样,那叶无坷应该更惨才对,你总是说自己是世外人,可又总是那么争强好胜,杀人的事,也非要用别人擅长的枪法,你只见过一次,别人可能已经练了很多年。白衣男子缓缓道:我是只见过一次,但枪伤他不比我轻。车夫沉默。良久后,车夫道:那他不如你......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世上人,又有几个能与你相提并论这样的话却没有让白衣男子有些许得意,他只是缓缓低头看了看,在他身上出了左肩那个血洞之外,胸膛上还有一道一尺左右的笔直的血痕,应该很浅,与肩膀上的血迹斑斑相比,这一条红线不注意看都不能察觉。他也只见过一次。白衣男子喃喃自语。台狱。刀客只剩下八人,严淞带着林东升一跃出了院墙,叶无坷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逼迫那八名刀客后撤,当那八人退至墙边的时候,叶无坷忽然转身一枪掷了出去。流星一样擦着宋公亭的身子飞过,宋公亭吓得一哆嗦,只来得及一哆嗦,然后他才下意识转身,却看到那枪正中一人身影。巨大的力度带着那人不停向后滑,然后重重的钉在院墙上。这一刻,宋公亭的眼睛骤然睁大。被钉上去的,竟然是严淞!宋公亭只是不能打但足够聪明,所以转瞬就明白过来,那个狡猾的家伙从那边掠出院墙,迅速从这边掠回来,严淞的目标自始始终就是抓他,所以更为确定,严淞一开始就知道他宋公亭是谁。好疼。严淞侧头看着洞穿右肩的枪杆,抬起手试图将枪拔出来,可是才一发力,剧痛就让他颤了颤。真没道理。严淞看向走过来的叶无坷:不都说你心眼实在吗不都说你淳朴善良吗这地方活着的死了的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心眼多。叶无坷缓步向前。严淞再次抬手想把长枪拔出来,可依然没有成功,两次发力,汗出如浆,疼的他嘴角微颤。叶无坷,你有没有想过人在不该有大气运的时候气运到了未必是好事叶无坷不说话。严淞道:你我也算一见如故......用你的话怎么说聊一宿都聊不完叶无坷依然不说话,缓步走到严淞面前。严淞道:你看,人总是在扮演不同角色,在此之前我扮演的是一个沉闷的家伙,不爱说话,甚至连人情世故都不怎么懂,一根筋,遇到喜欢的人就愿意掏心掏肺做朋友......所以你说我多累,我是那么,他妈的,不喜欢你。他看着叶无坷:而你呢,是个话痨,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跟谁一见面就能很亲切,但今日你我怎么就反过来了我不停的说你却一言不发,你不说话,是因为在害怕吗他说到害怕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抬手把长枪拔出来,之前两次拔不出都不过是作态罢了。一枪,直取叶无坷咽喉。叶无坷在枪至近前的瞬间一把攥住枪杆往后一拉,那枪从严淞手里拉出去的时候把肉皮都带的翻裂。枪瞬息飞远,笔直的将远处一名刀客钉死。紧跟着叶无坷一把按住严淞的额头把人推回墙上,砰地一声,墙壁晃动起来,裂开了一条歪歪斜斜的口子。严淞竟大笑起来:哪有什么纯澈少年,你看看你狠戾起来有多吓人。叶无坷后撤两步,然后飞身一记膝撞顶在严淞小腹上,严淞的身躯直接撞穿了墙壁,砖石纷飞,人怦然落地。话很多叶无坷道:那你不妨多说几句,你挖了什么样的陷阱等着高姑娘跳进去严淞笑起来,嘴角流血:善良的人总是这样只关心别人,却忘了关心自己......悟,也不对,你好像是见色忘义,见色忘亲,只关心那个漂亮小姑娘,忘了关心一下你的亲人。他不笑了,努力的坐起来,往前压了压身子,脸色逐渐狰狞:你怎么不问问,我安排多少人去无事村,此时此刻,那个虽然穷但本该安宁的村子里,有多少颗人头已经挂满屋檐下,男的呢,一定是被开膛破肚,女的呢叶无坷一脚踩在严淞胸口,身子压低看着严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在吓唬我那你知道你在乎的人会怎么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