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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有趣(第1页)

    我学有蟠龙心法,身体强悍,还这样累,难怪经常有应试的人晕倒的事,写这文章,真的累人!苏子籍又喝了口清水,将文章一字一句的修饰,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一字字誊写到正式卷面上去。    睡一小时再考。这时已是下午,有些疲惫,就抽出隔板,合身躺下,呼噜一睡。    贡院格局规整肃穆,一条宽阔青石板通道,正对最高明远楼,这楼有三层高,负责考场纪律监临、提调、巡察等官员,都会爬到楼上,居高临下俯瞰,整个考场一览无余。    督学尹修洁巡查,只见几十排号舍,每个学子一间,每间三尺余,个个露头伸足,却鸦雀无声,一派肃穆,大部分在写文,也有人在煮饭,还有人在睡觉,这些都不管。    除非舞弊,朝廷规矩,学子在号舍所作所为一概不管。    只是笑了下:现在这时,还睡午觉,的确心大,是老考生了吧    不是老油子,就是胸有成竹。副考官谷文赋笑着,还想说话,突一阵骚动,回首问: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擅闯贡院    才问着,一行人过来,谷文赋就喝着:方真,你虽是淮丰侯的世子,也不能擅闯贡院,你这等跋扈,难道真不怕朝廷问罪    方真却把身一让,露出一行青衣人,只是笑着:我怎敢擅闯贡院,这是赵督监要来。    青衣人都是面白无须,为首一个四十左右,相貌端正,年轻时或还很俊秀,可惜上了年纪,又无须,再加上带着一点阴柔之气,让人见了,就免不了觉得有点怪异。    赵督监泰然自若,虽笑盈盈,看起来极和气,让在场的官都是一惊,这可是能在皇上面前有着一些脸面的笑面虎。    赵督监,您虽是钦差,但仅仅是采购使,采购宫廷用品,而无权干预地方军政,更不能干预省试,还请速速退下。    督监不过是五品,督学全称提督学政,尹修洁本是从三品,这时形同钦差,更不怯场,冷冷说着:要不然,我宁可获罪,也要先请王命旗牌!    这话一落,气氛就僵硬起来,方真心中一叹,前朝闹过宦官之害,太祖建立大郑,就命:总管无过于四品,余尽五六品论。    就是为了限制宦官,而读书人对宦官也非常警惕。    只是这次,撞了铁板了。    咱家知道你有王命旗牌,不过我有这个。赵督监一摆手:我们入里面说话。    尹修洁一皱眉,想了想,还是入了一个隔间,正是休息所在,转身正要说话,就见得眼前太监伸手取出一物。    一见之下,尹修洁不由大惊,仔细再看,还是九寸五分的令,黄金所铸,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沉甸甸亮晃晃,显示它至高无上的权力。    尹修洁虽满是震惊和疑惑,但身为臣子,数十年当官,规矩不是白设,立刻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尹大人请起。赵督监还是笑着:这事,你可以据实陈奏,不过却不能违背我的命令,要不,不是你请王命旗牌斩我,是咱家先凭此令斩你。    不过尹大人放心,我没有干涉省试的意思,只是驻扎在这里,一切还是由你作主。    至于我奉的差事,到了秋闱结束时,自然会给尹大人一个交代。    尹修洁不得不应命,心中满腹疑云。    号舍    到了第三天,大部分考生都已面色憔悴。    苏子籍还好,默读了一下最后一份卷子,又趁天还亮,将草稿上文章小心抄录上去,等墨迹干了,苏子籍轻轻吐了一口气。    总算写好了。    他看看对面号舍,里面考生脸色憔悴,正不断搔着头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再看着远处号舍中隐隐走动的身影,哪怕看不到表情,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焦躁。    收回目光,苏子籍看了看天色,哪怕无雨,也还将卷子用每个号舍都有的油纸盖上,这才慢慢起身,在号舍内来往踱步。    偶尔巡逻到这里的差役,只朝看一眼,就不再理会。    苏子籍慢慢踱步,因写文章而疲惫的精神得到缓解,略有些发涨的头部,也跟着一轻。    这号舍,应该是翻新过吧    苏子籍这时终于有闲心打量这方寸之地,毕竟除这里,跟号舍能看到的外面,视野中也没有别的事物。    之所以觉得号舍翻新过,是因作木板的墙壁看着并不陈旧,对了,地下的砖也是新铺。    苏子籍的目光落在一处,正在想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嚎哭,随后是骚乱,把苏子籍的思绪直接打断,眼瞅着几个差役从面前跑了过去。    不,我还能写,我还能写,呕!我还可以……唔……    片刻,一个状若疯癫的考生拖走,正好从苏子籍号舍前面经过,几个差役就差扯着对方头发了,好歹也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秀才,头发都有点白了,这样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实在是凄惨。    竟是疯了苏子籍摇摇头,对这种事,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稍不远处号舍,郑应慈暗暗叹了口气,他经验有点老道,知道不是疯了,是拉了痢。    号舍一间接一间,要是拉了痢,臭气冲天还罢了,关键是很容易传染,因此朝廷有命,一旦发觉,就立刻拉出号舍,不过不会赶出考场——有专门的小黑屋,在考期内,死也要死在里面。    当然,已经考的成绩,不会作废,只是无法再写。    想着,郑应慈继续下笔,将最后一篇仔细润色,话说他跟了刘谌,授了道法,但并没有禁止他科举,只是叹着:道士与朝廷终有些冲突,汝要秋闱,我也不拦你,只是要以贡士去会试,万万不可。    徒儿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苏子籍这些时日,在府学里风起云涌,郑应慈看在了眼中,虽谈不上后悔,的确有些不甘心。    就算入了道,也总要赢得苏子籍一回。    而在更远处号舍,孙不寒丢下了笔,突然之间,踩到了一块砖,他也不去把它挪开,只是静静闭目感受了下,转眼就笑了:有趣,有趣,这届秋闱还真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