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摧城(第1页)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la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la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一尊道人法相,身高五千丈,一拳重重砸在仙簪城之上。 竟是未能一拳洞穿仙簪城不说,甚至都没有能够真正触及此城本体,只是打碎了无数金光,不过这一拳,罡气激荡,使得落拳处的仙簪城两处藩属城池,天时紊乱,一处骤然间风雨大作,一处隐约有大雪迹象。 两座城内,那些妖族地仙修士一个个心神摇曳,震颤不已,尚未结金丹的练气士,不在吐纳炼形的,处境还好些,赶紧祭出了本命物,帮忙稳固道心,抵御那份仿佛"天劫临头"的浩然威势,正在修行的,一个个只觉得心神挨了一记重锤,气闷不已,呕出一大口淤血,不少下五境修士甚至当场晕厥过去。 "真是那个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 一听说可能是那位隐官做客仙簪城,一时间众多仙簪城女官,如莺燕离枝,纷纷联袂飞掠而出,各自在那些视野开阔处,或仰视或俯瞰那尊法相,她们神采奕奕,秋波流转,竟然有幸亲眼见到一位活的隐官。一些个好心好意劝阻她们返回修道之地的,都挨了她们白眼。 陆沉在莲花道场之内,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讶异道:"这座城很扛揍啊。" 仙簪城就像一位练气士,拥有一颗兵家铸造的甲丸,披挂在身后,除非能够一拳将甲胄粉碎,不然就会始终完整为一,总之乌龟壳得很。 往大了说,剑气长城,还有那条夜航船,其实都是同样原理的阵法,大道运转之法,最早皆脱胎于天庭遗址的那种一。 昔年托月山大祖,是趁着陈清都仗剑为飞升城开路,举城飞升别座天下,这才找准机会,将剑气长城一劈为二,打破了那个一。 陆沉瞧见那些暂时还不知道大难临头的女官,笑了起来,愈发期待陈平安将来走一趟白玉京了。 当年阿良走了一趟白玉京,是他自作多情了。 眼前仙簪城内的女官们,则是她们自作多情。 五城十二楼的仙子姐妹们,即便原本对阿良有些憧憬的,在亲眼见到那个男人吐口水抹头发之后,估计那些爱慕也碎了一地,随风飘逝了,再也不提。 事实上,白玉京确实有几位与三掌教关系相熟的姐妹,小有感伤,说见面不如耳闻。要知道在那之前,与二掌教互换两拳的阿良,可是白玉京那百年之内被提及最多的一个外人。 年轻隐官则不然,见面之后,只会让人觉得名不虚传。 陆沉说道:"陈平安,以后游历青冥天下,你跟余师兄还有紫气楼那位,该如何就如何,我反正是既不帮理也不帮亲的人,作壁上观,等你们恩怨两清,再去逛白玉京,比如青翠城,还有神霄城,一定要由我带路,就此说定,约好了啊。"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以左手再递一拳,是铁骑凿阵式。 陆沉立即闭嘴,心虚得很。 仙簪城就像一位亭亭玉立天地间的婀娜神女,外罩一件遮天蔽日的法袍,却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拳头悬停,距离山城,只差数十丈。 从仙簪城"半山腰"一处仙家府邸,一头年轻容貌的妖族修士,担任副城主,他从床榻上一堆脂粉白腻中起身,毫不怜香惜玉,手推脚踹那些姿容绝美的女修,靠近床榻的一位狐媚女子,滚落在地,颤颤巍巍,她眼神幽怨,从地上伸手招来一件衣裙,遮掩春光,他披衣而起,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以真身露面,向屋外飘荡出一尊身高千丈的仙人法相,气急败坏道:"哪来的疯子,为何要与我仙簪城为敌,活够了,着急投胎!" 那道人法相,又是一拳。 就是回复。 现出千丈法相的大妖一时语噎。 所幸仙簪城的天地灵气又自行聚拢一处,扛下那莲花冠道人的笔直一拳。 这一拳罡气更加气势如虹,对于仙簪城修士而言,视野所及的那份异象,便是城内风起云涌,无数灵气迅速汇聚成一片云海,那白云如同一把竖起的梳妆镜,挡在那一拳之前,然后有一拳捣乱云海,拳头蓦然大如山岳,仿佛就要下一刻就直扑修士眼帘。 法相巍峨的年轻隐官,一拳揉碎白云。 此人此时此景,只教仙簪城女官们,心思化作情思。 蛮荒天下,就只有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强者为尊。 仙簪城最高处,是一处禁地炼丹房,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修士,原本正在手持蒲扇,盯着丹炉火候,在那位不速之客三拳过后,不得不走出屋子,凭栏而立,俯瞰那顶莲花冠,微笑道:"道友能否停手一叙若有误会,说开了就是。" 视线中,那道人,半城高。 拳撼高城。 这位飞升境城主虽然神色自若,实则忧心忡忡,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不知道怎就惹上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照理说仙簪城在蛮荒天下,好像一直没什么死敌才对,况且仙簪城与托月山一向关系不错,尤其是先前那场大举入侵浩然天下的大战,蛮荒六十军帐,其中将近半数的大妖,都与仙簪城做过买卖。前不久,他还专门飞剑传信托月山,与一跃成为天下共主的剑修斐然寄出一封邀请信,希望斐然能够大驾光临仙簪城,最好是斐然还能不吝笔墨,榜书四字,为自家平添一块崭新匾额,照耀千古。 而且斐然还亲笔回信一封,答应了此事,说近期会做客仙簪城。 不曾想斐然还没来,倒是先来了个气象惊人的道士。 上一次遭殃,还是场无妄之灾,那头真名朱厌的搬山老祖,早年在去给曳落河那位姘头道贺的途中,曾经肩挑长棍、御剑路过此地,只觉得此城过高,太碍眼,朱厌便现出真身,卯足劲,对着一座仙簪城敲打了十数闷棍。 只是未能彻底打破禁制,虽说仙簪城当时确实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可终究未曾一棍打入城内,不过后来有些小道消息,只在蛮荒山巅流传,是仙簪城的上任城主,私底下破财消灾了事。在那场浩劫过后,仙簪城又经过数千年的苦心经营,不断建造、修缮山水阵法,今非昔比。 陈平安抖了抖手腕,先用三拳练练手。 大袖飘摇,仙簪城周边地界,原本漂浮着高低不一的座座云海,竟是被那青纱道袍的袖子,一个抖腕动作,袖袍随便晃荡了几下子,就将全部云海一扫而空,变得万里无云。 身为城主的老飞升依旧和颜悦色,以心声道:"道友此番做客仙簪城,所求何事,所为何物,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我们拿得出,都舍得白送给道友,就当是交个朋友,与道友结一份香火情。" 当然不会将眼前这个极有可能合道十四境的道人,误认为是陈平安。 眼前这位隐蔽身份的道友,定然是施展了障眼法,什么道人装束,什么剑气长城隐官面容,陈平安重返浩然才几年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天上掉境界的好事,可一掉就是掉落三境,任何一位人间玉璞境,搁谁接得住这份大道馈赠当年托月山的离真接不住,哪怕如今的道祖关门弟子,山青一样接不住。 所以只要对方还愿意遮掩身份,多半就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仇,就还有回旋余地。 陈平安遥遥北望一眼,收回视线,以心声与陆沉问道:"法相就只能这么高陆掌教是不是藏私了" 据说在仙簪城的顶楼,若是修士凭栏平视远方,只要眼力足够,注定看不见托月山的山巅,看不见剑气长城的城头。 所以仙簪城流传着一个引以为傲的说法,浩然诗篇有云,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但是在我们这里,得换个说法了,是那天人不敢低声语,唯恐被吾城修士听在耳里。 陆沉笑道:"一个大老爷们,私房钱嘛,终究都是有点的。" 当下这尊道人法相,大道之本,是那道祖亲传的五千文字,故而高达五千丈,一丈不高一丈不低。 那么陆沉作为白玉京三掌教,当了好几千年岁月的道祖小弟子,当然会有自己的道法。如果不是陆沉擅作主张,非要代师收徒,那么陆沉这个三弟子,再熬个几年,就会自然而然变成名副其实的道祖关门弟子了。只是不知为何,好像是陆沉有意绕开此事,自己舍弃了这个头衔。 陆沉笑问道:"想要再高些,其实很简单,我那三篇著作,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没翻过一页没事没事,刚好借这个机会,浏览一番……" 如果陈平安暂时没有看过那部《南华经》,再简单不过,如今的陈平安,只要肯钻研道书,摊开书就行,有如神助,心有灵犀一点,看过一遍,就会得其真意,一切水到渠成,因为陈平安,如今置身于玄之又玄的"上士闻道"之境地,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得意之人"。 陈平安笑道:"比起道祖寥寥五千文,你那三篇八万余字,字数是不是有点多了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可是你自己说的。" 显而易见,陈平安是读过《南华经》的。白玉京的那座南华城,道官正式纳入道脉谱牒仪式,最不繁琐,就是陆沉随手丢出一本后世刻版的南华经。 陆沉一本正经道:"只比一个上远远不足,比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下都绰绰有余,不可贪心更多了。" 陈平安的心湖之畔,藏书楼之外,出现三本厚薄不一的道经古籍,并排悬在空中,如有一阵翻书风,将道书经文页页翻过。 陆沉突然以拳击掌,痛心疾首道:"陈平安,好歹是一部道门公认的大经,怎么都没资格搁放在书楼内" 陈平安"看书"之后,原本半城高的法相,得了一份南华经的全部道意,凭空高出三千丈。 要以神人擂鼓式,向这座高城递拳。 陈平安提醒道:"陆掌教也别闲着,继续画那三张奔月符,要是耽误了正事,我这边还好说,不过齐老剑仙和陆先生,可就未必好说话了。" 刑官豪素率先飞升明月中,届时豪素会以一把飞剑的本命神通,接引其余三位剑修联袂登天。 陆沉苦兮兮道:"你们不能这么逮着个老实人往死里欺负啊。" 借掌教信物和十四境道法给陈平安,借剑盒给龙象剑宗,不计成本画出那三山符,与齐廷济买卖洗剑符,还要赠送奔月符……这次远游,敢情到最后是他一个不是剑修的外人,最忙碌 陈平安朝仙簪城递出第一拳。 仙簪城随之一晃,方圆千里大地震动,地面上撕扯出了无数条沟壑,山脉震颤,河流改道,异象横生。 身高八千丈的道人法相,横向挪步,第二拳砸在高城之上,城内许多原本仙气缥缈的仙家府邸,一 棵棵参天古树,枝叶簌簌而落,城内一条从高处直泻而下的雪白瀑布,好似瞬间冰冻起来,如一根冰锥子挂在屋檐下,然后等到第三拳落在仙簪城上,瀑布又砰然炸开,大雪纷飞一般。 陆沉侧头眯起一眼,有点不忍直视。 按照避暑行宫的档案,这座仙簪城的大道根本,是天地间第一位修道之士的道簪炼化而成。 只是这位那场远古战役的开路者之一,不幸陨落在登天途中,道法崩碎,消散天地间,唯有一枚别在发髻间的白玉法簪,得以保存完整,只是遗落人间大地之上,不知所踪,最终被后世蛮荒天下一位福缘深厚的女修,无意间捡取,算是获得了这份大道传承,而她就是仙簪城的开山老祖师。女修在跻身上五境之后,就开始着手建造仙簪城,同时开宗立派,开枝散叶,最终在先后四任城主大修士手中,励精图治,生财有道,仙簪城越建越高。 仙簪城现任城主,是一位飞升境大修士,道号玄圃,精通锻造、阵法和炼丹三条大道,好友遍天下。 还拥有一位仙人境修为的副城主,道号银鹿,是现任城主的嫡传弟子,精研房中术,曾经预先与蛮荒军帐买下了一座雨龙宗的女修,可惜被王座大妖切韵捷足先登,剥尽美人脸皮。不然如今仙簪城内,恐怕就要多出数百位雨龙宗女修。 仙簪城的记名弟子,若是修道百年,始终未能跻身地仙,就会被驱逐出境,从仙簪城祖师堂的山水谱牒除名,此后何去何从,是死是活,各凭本事。地仙弟子,如果在五百内之内,修士未能跻身上五境,仙簪城不赶人,按照祖例,不养废物,空耗灵气,一到期限,直接就地打杀,一身道行、山水气运,妖丹,皮囊,悉数归还仙簪城。 故而仙簪城的嫡传弟子,一向数量不多,不过祖师堂香火,却也不算飘摇不定,因为蛮荒天下的玉璞境和地仙修士,来此担任供奉、客卿的,多如过江之鲫,只要钱够,就可以一直留在城内修道,仙簪城宛若一座后天打造的洞天,灵气盎然,浓稠似水,极其适宜修行。 此外,仙簪城精心栽培的女官,拿来与山下王朝、山上宗门联姻,水精簪桃花妆,五彩法袍水月履,更是蛮荒天下出了名的美人尤物,风情万种。 陆沉当然清楚为何陈平安,会专程走一趟仙簪城。 如果只是仙簪城一直吹嘘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高城,或是与那头新晋王座大妖的官巷,是什么姻亲关系,以陈平安的性格,肯定都不至于跟仙簪城如此较劲。 因为仙簪城锻造的兵器,金翠城炼制的法袍,酒泉宗的仙家酒酿,都在蛮荒十绝之列。 剑气长城被蛮荒攻破,谱牒修士一人未出的仙簪城,却被誉为能够占据一成功劳。 仙簪城不断花钱,将城池拔高,当然是因为更能挣钱。任何一位仙簪城嫡传修士,在被驱逐出城或打杀城内之前,都是当之无愧的铸造大家,精通兵器铸造、法宝炼化,因为城内拥有一座上等福地,是一颗破碎坠地的远古星辰,使得仙簪城坐拥一座资源富饶的天然武库,可以源源不断铸造出山上兵甲、器械,每隔三十年,蛮荒天下的各大王朝,都会派遣使节来此购置兵器,价高者得。仙簪城修士会送往,又是一笔不小的神仙钱进账,之前大举攻伐剑气长城和浩然天下,仙簪城更是召集了一大拨铸造师,为各大军帐输送了不计其数的兵甲器械。 仙人境大妖银鹿来到顶楼,与城主师尊站在一起,心声道:"不像是个好说话的善茬。" 玄圃脸色阴沉,点头道:"注定无法善了。" 银鹿问道:"师尊,还能扛住那个疯子几拳" 仙簪城启动大阵后,每次扛下对方一拳,就需要耗费大量的神仙钱。自家仙簪城家底是厚,可神仙钱再堆积成山,底蕴再深不见底,终归是被人一拳下去,那笔神仙钱的损耗,就要肉疼,如果说神仙钱转换为天地灵气,被禁锢在城内,还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仙簪城内总计三十六件大阵中枢仙兵、半仙兵和镇山之宝的损耗,就是个天文数字的修缮成本了。 老飞升境修士抚须心声道:"哪里是什么拳法,分明是道法。止境武夫就算跻身了神到一层,拳头再硬,还能硬得过那位搬山老祖的倾力一棍说来说去,想要攻破阵法,就只能是一手道法、一记飞剑的事情。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当年朱厌十二棍砸城,后边十棍,还需要棍棍敲在同一处,眼前这个这家伙,多半是力所未逮,来此造次,只为扬名天下,根本不奢望破城。" 玄圃脸色微白,竟是改了主意,"速速飞剑传信托月山和曳落河,就与他们说,有强敌来犯仙簪城,实力相当于一位王座。" 原来那个不依不饶的道人法相,出拳蛮横无匹,不可理喻,好像道法能够不断叠加,一拳竟是比一拳重! 老飞升境略作思量,补充道:"旧王座。" 顶楼两位炼丹童子,竟是身形化作两把传信飞剑,瞬间离开仙簪城,远去千里之外,速度快过一位大剑仙的本命飞剑。 因为它们既是由飞剑炼化而成的真灵,还用上了一门上乘符箓之法,是那与白玉京灵宝城颇有渊源的一道大符,暗写两行灵宝符,流星赶月游六合。 至于仙簪城如何学会这道出自白玉京的大符,当然是花钱买。 玄圃说道:"银鹿,你立即去负责住持那几套攻伐大阵,尽量拖延时间之外,最好是能够打断对方出拳的连绵道意。" 在仙人银鹿御风离去之时,听到了一向温文儒雅的师尊,破天荒用语气.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la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la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荒用语气愤懑骂了一句,"一个山巅修士,偏要学莽夫递拳,狗日的,脸皮够厚!" 玄圃脸色愈发难看,阴晴不定,原来是那两位炼丹童子所化飞剑,在数千里之外毫无征兆地砰然而碎,两张残破符箓,在飘落坠地的途中,就像两个白玉京小道童,突然如获祖师敕令,只得乖乖谨遵法旨,竟是一路飞掠返回仙簪城这边,一头撞入了那位道人法相的一只大袖。 担任副城主的仙人银鹿可管不着这些小事了,狞笑道:"开门待客!" 数以千计的长剑结阵,从仙簪城一处剑气森森的府邸,浩浩荡荡,撞向那尊道人法相的头颅。 此外还有一条符箓长河,在山脚处攒簇升空而起,如一条世间最长的捆仙绳,试图裹缠住那道人的一条胳膊。 银鹿冷哼一声,以心声传话一城各处仙家府邸,通知来此修道的各路世外隐士,都别傻乎乎看热闹,"大伙儿都别袖手旁观了,仙簪城真要被这头恶獠打破禁制,相信没谁讨得半点好。" 只是那剑阵与符箓两条长河,再加上仙簪城众多练气士的出手,不管是术法神通,还是攻伐重宝,无一例外,全部落空。 好像那个道人法相,根本不存在此方天地间。 但是道人却可以出拳不停,结结实实落在仙簪城之上。 那剑阵长河,从道人法相的头颅一掠而过。那条符箓长绳,只像只是在虚空中打了个松散绳结。 仙簪城只能退而求其次,专注于布阵防御,大大小小的府邸,以及主道之上的座座牌坊匾额、楹联,处处宝光流转,熠熠生辉,照彻方圆千里之地。 尤其是那些署书榜额,都是蕴藉道意的溢美之词,功德万古。天下雄关。坚不可摧。高与天齐。风水最盛。独一无二…… 都能够为已经足够牢固的仙簪城添砖加瓦,代价就是这些榜书蕴含的道法真意,随之渐渐消散,仿佛去与一城合道。 城内大修士还祭出了几张符箓,巴掌大小的符纸,刹那之间大如山岳,或符箓灵光道意如江河倾泻,一同铺盖在城,如同为仙簪城穿上了一件件法袍。 明明是白昼时分,却有一道道皎皎月光洒落在白玉阑干上,雕栏玉砌,月光似水,松影满阶,如梦如幻。 城中那处瀑布附近,山中有木桥横空,有一位扶鹿之人,身后跟着一对挑担背箱的书童侍女。 这位驻足桥中的老修士,先挥了挥袖子,将那些纷乱如雪的瀑布水花驱散,老者相貌清雅,看着那尊出拳不停的巨大法相,叹息一声,苦哉,自己不过是游历路过,来仙簪城访仙,花钱买几幅画卷的,怎么就摊上了这等千年不遇的祸事,老人从袖中摸出一幅古色古香的岭上睡猿图,画卷被抛出桥外之后,从画中现出一头千丈高的老猿,一个踩踏虚空,高高跃起,迎向那尊法相的一拳,结果这头背脊有一条金线的拦路老猿,被那道人一拳瞬间打成齑粉。 瀑布之巅,建造有一座榜书龙门二字的高耸牌坊,有两位隔水对坐弈棋的世外高人,一人正在作画, 先画了几只鸟雀,妩媚可爱,栩栩如生,振翅高飞,笔下画卷之上雾气升腾,一股股山水灵气跟随那几只鸟雀,一同飘散四方,稳固仙簪城大阵。 描摹山水,以形媚道。飞鸟一声云缥缈,千山万水共风烟。 这位担任客卿的老修士,道号瘦梅,自诩平生无所长,唯有画到梅花不让人。 另外一人投符入水,随即有一头庞然池鼋,缓缓浮水出面,它在以自身体重和本命神通,分别帮助仙簪城稳固山根和水运。 城中种种奇景异象,都在城外那一拳拳过后,摇晃不已。 哪怕仙簪城的灵气越来越充沛,又有出自不同修士之手的大阵,多如雨后春笋,层层道法加持仙簪城,可是依旧挡不住那一拳重过一拳带来的剧烈激荡,高城的震动幅度,越来越夸张,一些个境界不够的妖族修士,脸色惨白,个个惊悚,只能战战兢兢将身上的那些神仙钱,只要不是谷雨钱,连小暑钱都一并捏个粉碎,略尽绵薄之力,就为了仙簪城能够多出一丝一缕的灵气。 道号瘦梅的老者感叹道:"这么高的法相,不说见到了,闻所未闻。" 投符招来那头池鼋的修士点点头,"不光是高那么简单啊。这道人金身无垢,道德无漏,细看之下,又好似佛门无缝塔。" 蛮荒修士,如果恢复妖族真身,很大程度上就是另类的"大道显化",类似一种大道洄游,此举利弊皆有,毕竟辛苦修行,就为炼形出个人身,所以一般情况下,哪怕是遇到了生死大战,不到迫不得已,必须拼死一搏了,妖族修士仍然不会轻易恢复真身,因为会损耗道行,无形中削弱自身道法。 而相较于妖族真身,修士的祭出法相,禁制相对较少,不过法相有空洞、密实之别,就跟一块豆腐和一颗石头,当然不一样,而有些地仙修士,专门在法相一事上下苦功夫,故弄玄虚,用来震慑和吓退不明真相的敌对修士。 眼前这一位从天而降的无名道人,莫名其妙造访仙簪城,然后一句话不说就动手砸城,他 的这尊法相,实在过于惊世骇俗了。 只说法相一途,兴许占据蛮荒一轮明月的荷花庵主,与那位占据极多水运的曳落河旧主仰止,这两位才能够勉强做到这一步。只是前者已经身死道消,后者听说先是被重返浩然天下的柳七拦截在归墟附近,最终被中土文庙拘押在了大道压胜的火山之中。 道号瘦梅的老修士疑惑道:"真是那个年轻隐官可他在城头那会儿,不才是玉璞境吗根据托月山那边传出的消息,那场议事之时,陈平安修士境界依旧,不过是武学境界,从山巅境变成了止境。" 对面好友苦中作乐,一边不停画蛟龙符丢入水中,增加龙门水运,一边笑着打趣道:"要是隐官被留下做客,你可以自己去问问看。" "那顶道冠,瞧着像是白玉京三掌教的信物吧是仿造之物传闻荷花庵主耗费无数天材地宝,不还是未能做成此事吗,次次功亏一篑荷花庵主都不行,咱们蛮荒天下谁能做到这等壮举" 画符修士瞥了眼道人头顶的莲花冠,无奈道:"真相如何,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吧。万一咱们合力都保不住仙簪城,万事皆休,境界悬殊太多,那道人随便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咱们这些蝼蚁。" "可如果仙簪城能够扛下这份浩劫,风波落定,就又是一桩足可传诵千年的山上美谈了。" "再说你之前不是专程游历剑气长城,为年轻隐官描摹过一幅山水画卷吗瘦梅兄,你这会儿其实可以赶紧烧香,祈求城外那人正是陈平安才好嘛,说不定你凭此还能有那一线生机。" "好的好的,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求求看。" 端坐龙门两边的老修士,身形跟着仙簪城摇晃不已,两位老友相互开着玩笑,只是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在苦笑。 "对了,这家伙前前后后总共递出多少拳了" "差不多得有二十五拳了。"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能祈求那个斐然,正在赶来仙簪城的路上了。" 就在此时,牌坊楼龙门匾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笑意的温醇嗓音,是一口最地道的蛮荒大雅言,"我那位斐然兄,也要来仙簪城做客" 一位青衫客背长剑,双手笼袖,就站在上边,低头笑望向那位道号瘦梅的老修士。 既然身负十四境,就可以做到类似阴神远游出窍的事情了。 所以说,修行登高还需勤勉啊。 在出拳之前,陈平安其实就已经秘密潜入了仙簪城,一路游历,如入无人之境,四处寻觅那些大阵中枢,却也不着急动手。 城外那尊法相头顶的莲花道场之内,陆沉蹲在地上,伸手捂住脸,唉声叹气,突然开始不期待陈平安游历青冥天下了。 两位修士同时猛然抬头,脸色惊骇不已。 无瑕无垢之躯,天人合一之气象。 道号瘦梅的老修士,呆呆望向那个未戴道冠、未穿道袍的青衫客,面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那么高一尊法相,如今就杵在城外呢。 只见那位青衫客,屈指一弹。 先前那位不断画符投水的仙簪城客卿老修士,身躯魂魄连同金丹元婴,如一粒黄豆当场炸开。 青衫客笑眯眯道:"问你话呢。" 老修士闭嘴不言,束手待毙。 陈平安好像改变主意了,笑道:"你回头帮忙捎句话给我那位斐然兄,就说这次陈平安做客仙簪城,好巧不巧,这次换成我先行一步,就当是早年黄花观的那份回礼,之后在无定河那边,还有一份贺礼,算是我庆祝斐然兄荣升蛮荒天下共主。" 老修士呆滞无言,喃喃道:"你真是隐官陈平安!" 可惜对方身形一闪而逝。 城主玄圃,哪怕是一位飞升境大修士,却根本没有想要亲自动手的欲望,不是不想亲自退敌,而是根本不敢出城送死。 捉对厮杀一事,玄圃实在不擅长。 玄圃在城外那厮递出二十拳后,面如死灰,照这个架势,不用十拳,就要真的破城了,玄圃一咬牙,直奔仙簪城祖师堂,悬三幅挂像,居中是女子画像,年轻相貌,姿容绝美,头别一枚白玉道簪,其余两位,分别是仙簪城的第二、三任城主,每幅挂像之下,摆有不同的供桌,都搁有一只香炉,那位女子开山祖师除外,供桌上还搁放有两盏油灯。 玄圃在一一敬香之后,还从袖中摸出两只瓷瓶,开始添香油,两瓶香油,是那不同寻常的金黄色泽。 玄圃在敬香、添油之后,沉声道:"第四代城主玄圃,恳请师尊、祖师降真庇护。" 一幅画像所绘老者,毛发若戟,挂像表面涟漪阵阵,有冷笑声渗出,开口与玄圃问道:"比那朱厌如何" 玄圃面容惨淡,低头弯腰,毕恭毕敬答道:"回禀师尊,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外那幅挂像,辈分更高,是个老妪模样的女修,画像中手捧拂尘,她沙哑开口,"莫不是某位应运顺势出关的老王座" 玄圃颤声答道:"回禀祖师,徒孙暂时还不知对方根脚,只敢猜测对方好像不是蛮荒修士。" 仙簪城为这两位祖师添油一事,至多三次机会,之前朱厌登门,已经各自用掉了一次,加上今天这次,就意味着如果再有一次降真过后,两位处心积虑谋划退路、隐匿在阴冥秘境中辛苦修行的祖师爷,恐怕就再无一丝一毫的机会返回阳间了,所以不是玄圃心疼那两瓶价值连城的金色香油,而是这两位仙簪城祖师爷会心疼自己的大道性命,如果真有第三次,玄圃如果还是当这个敬香添油的城主,即便两位祖师护得住下一场浩劫中的仙簪城,反正玄圃肯定护不住自己的命了。 那老者一步跨出挂像,大笑道:"那我就去会一会这个好死不死的家伙。" 三炷香之内,他都可以留在阳间,不用担心被那些难缠至极的阴冥官差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这位玄圃师尊,身形才刚刚落地祖师堂,门槛那边就多出了一位青衫长褂的背剑外人,肩靠大门,双手笼袖,笑脸灿烂,"不曾想还有两条漏网大鱼,仙簪城的待客之道,实在让人受宠若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常来。" 那老妪立即以心声告知其余两人,"速战速决,我们合力斩杀这尊阴神!" 被仙簪城大阵隔绝天地,就算是一位飞升境巅峰的王座大妖,以阴神出窍之姿站在此地,就需要同时面对三位飞升境修士。 就算对方是一位不知名的十四境大修士……仙簪城也有些许胜算!前提是不让这尊阴神与城外道人的真身、法相汇合。 电光火石之间,陈平安就已经悄无声息出手,将两张供桌上的香炉连同油灯一并打翻,尤其是油灯内的金色香油,分别笔直一线掠入画卷之中,笑眯眯道:"乖乖滚回去。" 那老妪尖叫一声,迅速退回画卷,大袖一卷,阴风滚滚,竟是犹然无法将那条金色长线悉数打退,一旦来自阳间的金色香油,在那修道之地哪怕出现一滴,都会是大日升空的景象,那还躲藏什么,她只得狠下心来,丢出那把拂尘,才堪堪不让一滴金色香油进入画卷,与此同时,她竟是伸手一抓,属于她的挂像画卷瞬间并拢,再好似从一处漩涡中伸出一只干枯手掌,飞快攥住卷轴,最终被她一并带去阴冥,竟是连仙簪城最后一次请神降真的机会都给打消了。 而那个老者到底是动作慢了一线,显然不如师尊经验老道,虽然拦下了那条金线,但是画卷却被那个青衫客伸手抓在手里。 玄圃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陈平安望向那个仙簪城上任老城主,"要么三炷香之内,与我打生打死一场,等到你身形消散,我就请玄圃敬香添油,咱们再继续叙旧。要么你亲自动手,打杀这个差点欺师灭祖的弟子,玄圃一死,仙簪城估计就再无谁知晓降真之法了,那么我手里这幅画卷,当然就成了一张不值钱的废纸。" 陈平安扬起手中画卷,轻轻摇晃,"怎么说" 那老者挥挥手。 玄圃吓得肝胆欲裂,"师尊,切莫中了这厮的离间计,师徒联手,犹有胜算……" 但是那位仙簪城的老祖师,甚至懒得与玄圃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弟子废话半句,直接就是一记本命术法凶狠砸向玄圃,同时向那位缓缓离开祖师堂大门的青衫客问道:"你到底是谁" 青衫剑客停下脚步,当他转头望去,面带笑意。 还有一双粹然至极的金色眼眸。 祖师堂内那位老祖师,噤若寒蝉,立即不再多嘴询问什么,只管速速打杀玄圃,解决掉这个确实该死的后患。 屋内师徒二人,师承一脉,都很知根知底。相对而言,还是玄圃吃亏太多,毕竟师尊在那边修行鬼道千年之久。 还不到一炷香,很快一座祖师堂就被师徒二人联手拆掉了。 飞升境大修士玄圃,仙簪城的现任城主,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师尊手上。 陈平安闲来无事,确定玄圃身死道消之后,随手将手中那幅挂像丢出,去了趟山顶炼丹之地。 先前最后一眼,陈平安其实不是看那对反目成仇的师徒,而是那个挂像上头别道簪的仙簪城开山祖师,画像女子似开天眼,看了眼那一袭青衫背影,她幽幽叹息一声,好像如见故人,又似乎不太确定对方的身份,然后一幅画卷就此自行燃烧殆尽。 陆沉蹲在道场之内,揉着下巴,如果说落魄山年轻山主,剑挑正阳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剑斩托月山,在练手。 那么今天不急不缓拳撼仙簪城,怎么像是为了将来对白玉京出手而热身南华城岂不是要被殃及池鱼 于是陆沉又开始不期待陈平安尽早跻身十四境了。 而城外。 陈平安以学自浩然武夫崔诚的神人擂鼓式,摧破蛮荒天下第一城。 同一拳招,拳拳递出,仿佛拳意叠加无止境。 以仙簪城为中心的万里山河,都感受到了那股那种无数闷雷在大地之下、在人间高处同时炸开的震动。 一拳彻底打穿仙簪城的山水禁制,那道人法相的拳头,终于触及高城真身所在。 再一拳递出,道人法相的大半条胳膊,都如凿山一般,陷入仙簪城。 第三拳,直接打穿整座仙簪城,整条胳膊横亘在城中,再一臂来回横扫,一座天下第一的高城,就被打成了两截。 倾斜倒塌的上半截高城,被道人法相一手按住侧面,使劲一推而出,摔在了数百里之外的大地上,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至于留下的那半座高城,道人法相双手十指交错,合拢一拳,高高举起,迅猛砸下,打得半座城池不断深陷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