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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赴灾区的这些日子,曾家辉白天在现场协调有关学校建设事项,晚上就抽空找来自各地的企业了解有关捐助希望工程的相关情况。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还吓一跳。其中一家企业反应了一个情况,他们公司以前通过正规希望工程渠道,一对一捐助的二十名儿童,在一年内只有三名明确收到他们的捐助款。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发现曾让他们感动流泪的学生来信,有八封竟然是假的,信中称收到捐助也是假的。这让身处灾区悲痛的同时,有些愤怒了。“真有这事么?”“真有。”这位企业的一位副总还拿出了几封信出来,“你看,这就是那八封假信!”“哦。”曾家辉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看,“你们这次救灾来,还带着这个?”“是啊。”这位副总有些气愤的道:“我们结对帮扶的这几名学生就是川省的,顺便带着过来核实一下情况。结果….唉!”曾家辉沉吟半响,道:“您能讲一下详细情况么?”“当然。”原来,早在八九前,这家规模不大的私营企业向川省与清江省的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各汇去几万元,以一对一结对子的方式,捐助了两省各二十名儿童。一对一的方式是捐助者款项专用于一固定儿童,小学期间每学期资助几百元。当时,两个基金会寄来收据,确认收到了汇款。企业按发来的受助者名单,给每个孩子写了封信,表示资助意向。一年之内,川省有十五个孩子陆续回了信。令人奇怪的是,其中有十三个孩子问,钱什么时候能收到?第二年,这家企业致电川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查询。随后,企业就接着收到七封回信,七名儿童来信都表示收到了钱。可这七个信封笔迹完全相同,而且是同一时间寄自同一邮局。企业于是怀疑信件的真实性,请川省青少年基金会再次查询,不久基金会答复,解释是因为地处山区、大部分学生邮寄书信不方便,有的要步行几十公里,因此由受助学生写了信后由老师在回城学习时统一寄出。由于这家企业是私人企业,公司老总也是农村孩子出身,家庭原来十分贫穷,靠乡亲资助才完成学业,因此他对贫困儿童别有一番特殊的感情。所以,决定不仅要帮助他们的学业,而且要面对面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现在对这二十名川省的孩子来信心存疑虑,于是决定利用这次救灾之际,争取能与这些孩子取得联系,一探究竟。这一情况让曾家辉心往下沉,希望工程原来真的存在这么多问题?不仅仅上层有挪用贪污问题,下面也有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如果属实,则说明希望工程真的存在黑幕。他决定亲自查一查这事。“您这几封信能交我处理吗?”曾家辉跟企业方面的人员商量。“当然,能得到曾书记的重视,并亲自过问,那是再好不过。”“我一定会弄清情况,给你们一个认真的回复,同时作为分管这项工作的团中央干部,临时代理基金会的负责人,我郑重承诺,只要我在团中央一天,就一定负责到底。”“我相信你。”青基会的相关人员撤离灾区,曾家辉单独带着秘书小胡,怀揣这八封信,开始了查访之路。曾家辉看了第一封信,上面有一段话:这学期语文得了80分,数学得了91分,班上第三名,非常感谢你们对我学习和家庭的帮助。这封信的署名是一个叫郑小花的女生。照着信上的地址,当曾家辉龚文辉与小胡找到她家时,郑小花残疾的母亲用双掌扒着拖鞋从田里爬了回来。她说,小花并没有收到希望工程一分钱,每学期学费一分钱也没少交。她和弟弟妹妹早就失学,她还盯着不远的地方,道:“那不,小花在那边割猪草呢。”曾家辉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残疾而贫困极致家庭,这还是其次的。更让人不敢信的是,竟然有人拿希望工程这事欺骗这样的人家,那这钱哪儿去了?什么人如此心黑?走过两个田梗,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一块地里打着野草,见有陌生过来,她小心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警惕的盯着曾家辉与小胡,显然十分的小心与紧张。曾家辉向她招了招手,道:“你是郑小花同学吧?”“我没上学了。”郑小花年约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声音低低的。曾家辉不用问,也能知道事情的真伪了,但他还是认真的道:“小花同学能不能过来跟叔叔说说上学的事?”“我…”她向趴在远处田梗上的母亲看了看,转头对曾家辉等人道:“叔叔你们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跟你说呢,我就是来了解一下希望工程为你捐款的事,看看资助你上学的费用落实了没有?”也不知这么小的姑娘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但曾家辉还是很认真的细细解说。小姑娘摇头,或许是没听懂,又或许是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希望工程,也有可能是她没收到什么助学款。曾家辉掏出那封信,让郑小花过来看了看,问道:“小花,你告诉叔叔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不是,我读到二年级就因为没钱,家里不让上学了。我…我还不认识这信上的好多字呢。”“哦。”曾家辉怔怔的看着信,这是一封彻头彻尾的假信!“那你原来上学的小学离家远不远?”“不远。”小花说着,伸出一只还粘着泥土的小手朝远处几间破败的土房一指,“那就是我原来读书的地方呢。”“现在还有学生在那儿读书吗?”“有呢。”“哦。”曾家辉看了看小花,又看了看远处趴着的小花母亲,看得非常心酸,“能告诉叔叔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还…还….”小花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从曾家辉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份真诚,这叔叔不像坏人。于是讲了起来,她家还有一个年迈的爷爷,父亲因年劳累过度,病倒了正躺在家里,下面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和一个八岁的弟弟,弟弟妹妹一天学都没有上过。